艾尔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友好的人。以前在村里不知是因为雷奥太过闪耀还是因为艾尔过于普通,女孩们总对艾尔摆着一副高高在上、不屑一顾的冷漠表情。若不是妹妹和娜美姐的存在,艾尔就以为女孩是这种伤人的生物。看着眼前对自己微笑的女孩,艾尔有些改观了。原来女孩也是有各种各样的。既然有像妹妹那样的恶魔品种,那也会有像女孩这样的,不肯杀掉食尸鬼的温和品种吧。
艾尔的脸上有些发烫,“我有名字的,我叫艾尔。”他第一次被人称作勇士,心里不免有些高兴,甚至让他忘记先前对女孩调戏时的轻浮,取而代之的是真诚。他又说:“你呢?”
“艾尔吗?呜……我叫蕾娜。谢谢你救了我。”蕾娜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,“以后请多多指教哦,艾尔。”
“啊……我也是,请你多多指教。”艾尔不由地用手扣着自己的脸蛋,总感觉现在的气氛很微妙,让人不自在。所以艾尔想着转换话题,“那个……”
“那个……”
蕾娜与艾尔几乎同时开了口,彼此相视一眼之后,又各自匆忙说道:“你先……”
为什么会同步了啊!艾尔有种想死的感觉。真不知道他先前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调戏蕾娜的。
看着急躁不安的艾尔,蕾娜不由地笑了笑,“呜……还是你先说吧。因为是艾尔救了我呢。”
要说‘救’,应该说彼此都有救吧?这就如魔法与魔力一样,彼此离不开对方,没了对方谁都活不下去。摔到头的时候,蕾娜没来支援的话,他恐怕早成了食尸鬼的晚餐。
想到此处的艾尔摇摇头,说:“好吧。我只是想问你的去处……我是打算去圆木镇。因为我的妹妹可能在那里,我要去找她。”
“呜……是去圆木镇找妹妹吗?”蕾娜有些兴奋地反问道。
“是的。”艾尔点点头,“难道蕾娜也是去圆木镇吗?”
“嗯嗯。我家就住在镇里,我想咱们可以同路前行呢。”
“是啊,那真是太好了。”艾尔说:“老实说,我有些担心再遇到食尸鬼。你也知道这把锈剑不好使……如果同行的话彼此有个照应总归安全些。”
“呜……和我想的一样呢。如果再遇到食尸鬼的话,我肯定会被吃掉的,那样一来,艾尔刚才的努力就白费了。”接着,蕾娜像下定决心一样,皱眉说:“所以,我的好好活下去呢。”
艾尔一愣,便说:“那下次遇到食尸鬼的话,你可以杀掉它们吗?嗯……假定它们先袭击你了。”如果是这样就好了。因为先前那样子的蕾娜还真难让人放下心。对待怪物般的食尸鬼都是如此,那如果是恶人呢?
“呜……我做不到。”蕾娜低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。
“喂!这不是完全没变么!?”
“呜……没办法嘛,我还是不想伤害它们,不管它们是人还是食尸鬼……都是生命不是么?”蕾娜回道。
“哈……”艾尔不由地叹了口气。他觉得自己能稍微理解那种心情。毕竟谁都不想让自己的双手沾染鲜血,可是,艾尔说:“如果是条活鱼,在案板上还活蹦乱跳的,但是今晚不吃掉它的话,你就会饿死,你打算怎么办?”
“呜……”蕾娜难过地埋下头,她的手抓紧了胸襟,她说:“好艰难。那孩子也有妈妈吧?妈妈没了孩子一定会很伤心的。”
艾尔说不上来,但他总觉得蕾娜哪里搞错了。就像为了不取食尸鬼的性命而让它们背负众多的匕首之痛一样,明明抱着是温柔的想法为何却变得残忍了呢?
“你太奇怪了……是为什么呢?”艾尔自言自语道。
“呜……我、我很奇怪吗?”蕾娜几乎快哭了,“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
“啊……”艾尔一惊。他这才发现自己说的多了。蕾娜不过是相识两小时的女孩,为何自己会说了这么多?根本不了解蕾娜的想法却又用自己的想法去改变她……艾尔突然觉得这样的自己很恶心。对啊,她只是个刚知道名字的女孩。还是找妹妹的事要紧。艾尔说:“算了……我说过头了。我们走吧,天已经黑了。”说完,艾尔便走了起来。
“呜……等等,我们要连夜赶路吗?”蕾娜有些吃惊。
“是啊。”艾尔说,“这里又没有能夜宿的地方。而且会有食尸鬼出没的地方也不安全,我们快点走吧。”
“呜……如果是住宿的话,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呢。”蕾娜说,“在前方的官道旁是有一家旅店的。虽然黒木村发生了那样的事,不过我想那家店应该还在营业的。”
“旅店?”艾尔不知道。因为他是小的时候去过圆木镇,那时路上是没有客栈的。不过也不能排除最近几年有人在那里开了店就是了。
“嗯。如果我们继续搭夜行路的话,危险不说,等走到圆木镇的时候,都深夜了。进镇都难,那里是首都马丁内斯的边防之地,是有重兵把守的。”
虽然蕾娜说的有理,可是艾尔有些犹豫。他想尽早找到妹妹,发生了这么多事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。当然还有一点,艾尔不想因为住宿问题使用村长所留的三个金币,这些金币来之不易一定有更重要的用途。
“啊……你是担心钱的问题吗?”蕾娜笑着说,“我带着呢,这个你不用担心。”
“唔!不、不是啦!”艾尔一口否决。他可想被蕾娜误以为穷小子。
“呜……那、那是?”
“没、没了。”艾尔不看蕾娜,说:“请你带路吧,你说的那个旅店。”
“呜……嗯。”虽然看样子蕾娜还有些在意艾尔紧张的态度,不过她很快就放弃了。
穿过林子的边缘,艾尔与蕾娜重新踏回了官路。这条道常年有人行走,不像林间小路,这儿没有杂草,路面平坦,走起来方便不少。
艾尔突然想起了之前与蕾娜异口同声说‘那个’的时候,他说:“我说了好多无聊的话,差点忘了。刚刚在林子里你不是有话要说吗?”
“呜……”蕾娜歪头思考,样子显得有些可爱。忽然,她瞪大了眼睛说:“想起来了!”
有必要这么夸张吗?就好像发现了惊天秘密一样,艾尔心里念道。
“呜……我想问那些初代食尸鬼来着?因为那个时候天好像突然黑了……”
那个时候……让艾尔立刻警惕起来。难道是被她看到锈剑的模样了吗?现在艾尔都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,如果这个秘密再泄露出去的话,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。他现在不想在寻找妹妹的路上节外生枝。
不过,蕾娜的样子看起来有些迷惑,似乎她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。所以艾尔打算糊弄过去,“哈哈哈……那个肯定是你睡糊涂了吧!哪有什么天黑啊,我和食尸鬼战斗的时候,夕阳都好好的挂在西边的!”艾尔撒谎了,他的额头冷汗直冒。
“呜……艾尔好过分……说女孩睡糊涂什么的……”蕾娜委屈地低下了头。
那个样子太可爱了。但艾尔没有欣赏的心情,他摸去额头的冷汗,心里松了口气,好像糊弄过去了。
“呜……那食尸鬼呢?你该不会把它们都……”蕾娜又问。
“没有,没有。”艾尔说,“虽然有一只发生了意外,不过另外两只逃掉了。”
听到‘有一只’的时候,蕾娜突然停下了脚步。她闭上了眼睛,对着夜空苍月,将如玉的双手摆在了胸前。夜风轻轻拂过她美丽的银发,简短柔顺的发丝起伏着,漂浮着,此刻的蕾娜美的像天使。仿佛,艾尔都能从她纤细的后背上看到一对雪白张开的翅膀。
她是在为那只雌性食尸鬼祈祷吗?
艾尔不忍开口说话,破坏女孩的美象。站在少女的身边,仿佛灵魂都被治愈了。这样的女孩也是有啊。
片刻之后,蕾娜开口说:“我想那孩子一定已经原谅艾尔了。我们继续赶路吧。”
“哦。”艾尔简短回了句。原来少女是在为他祈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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